“Google”一开始不过是1921年,美国数学家爱德华·卡斯纳,企图为一个巨大的数字,10的百次方时命名时,他9岁的侄子弥尔顿嘟囔的一句无意义的小儿语。70年来,这个词不过是隐藏在卡斯纳的科普著作《数学与想象》中的一个生僻数学名词。然而借助两个斯坦福大学学生拉里·佩奇和谢尔盖·布林,Google由一个搜索引擎的名称,演化为一个动词和文化现象。在Google爱好者的网络大本营www.googlefan.com上,越来越多的“G粉”在为Google能够在牛津、韦氏等权威词典中占有一席之地而斗争。“Google之于网络搜索的意义就好比施乐之于复印。”Slate杂志专栏作家约翰·希勒说,“然而它的意义已经超越了技术工业的范畴,通过改变我们获取信息的方式,进而改变我们的生活和思维方式,从某种意义上,它是网络技术中的摇滚乐。”
早在2004年4月,《连线》杂志的封面大标题就是《Google狂热症》(Googlemania)。在近40年的全球流行文化史中,能有幸被加上“狂热症”后缀的东西寥寥无几,除了“披头士狂热症”,“任天堂狂热症”或者“牛仔裤狂热症”之外,就是Google了,甚至连微软和Yahoo都没有能够享受这样的幸运。按照《连线》杂志的说法,Google的产品像是基因分裂复制的产物,从两年前的Google图书馆,到去年的开放数据库Googlebase,它们既体现了某种自由和独立精神,又不断地为它的用户提供新的DIY平台,从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“信息开放文化”。
在这种刺激下,Google爱好者们逐渐不满足于“搜索效率比赛”或者“制造Google菜谱”这样的小把戏,而转向于自发研究增强Google搜索功能的软件,比如freshigoo,它可以将你的Google搜索结果按照时间顺序排列。而Google也乐于从这些民间智囊中不断地汲取灵感,保持自己在技术前沿的敏锐触觉。例如能够自动记忆下浏览者进行高级搜索的项目并自动生成RSS日志,每天为用户提供网络中新增的相关网页的Googlealert服务,就是以色列工程技术学院的博士生吉迪恩·格林斯潘的发明。同样,对于被技术门槛阻碍在这些把戏之外的普通Google迷来说,搞一些技术含量低的把戏一样过瘾,Google轰炸就是一个好例子。按照Google运算法则,搜索结果排序的方式不仅是根据搜索关键词在网页中的数量,也会参照相关联页面中出现的其他词汇,如果网虫们用人海战术短时间内,制造足够多包含某个信息的网页,并超链接到一个URL,那么被连接的URL会成为第一个出现的搜索结果:现在Google一下英文词组“悲惨的失败”,头两个搜索结果就是白宫官方网站上小布什和吉米·卡特的个人信息页,很明显,网虫们已经把久拖不下的伊拉克战争等同于1980年4月那场企图解救伊朗大使馆人质的“蓝光行动”,既然不能在中期大选里把布什拉下马,就只好这样皮里阳秋地恶心他一把。
从这些看似无聊的把戏中,Google自己独特的“体验经济”已经初露端倪。发布已经一年的Google Map软件,通过Google用户掀起了一股DIY数码地图的热潮,“共享、重组、再造”是这些狂热分子的口号:一幅地图标记了美国境内所有对狗友好的旅馆位置,另一幅地图跟踪了西雅图墨西哥Taco薄饼运送卡车的路线。有的人弄了一幅洛杉矶说唱圣地指南,从“臭名昭著大先生”遇刺地点到肯耶·韦斯特的录音棚一应俱全。受Google灵感启发的地图站点Gawker.com甚至新开设了“跟踪地图”(stalker map)业务,通过志愿者移动博客提供的信息和公共媒体资料,跟踪曼哈顿地区名流出没的路线。这一功能曾使得乔治·克鲁尼大为光火,甚至要求网民向站点提供虚假信息,以便消除影响。在一片嬉闹中,大家已经惊异地发现“数码地图定位与搜索”业务已经是一个90亿美元规模的市场,而Google又一步占得了先机,已经具有37年的历史,相当于地图制图界的微软的ESRI公司总裁杰克·丹格蒙特也承认:“正是由于Google Earth,人们才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使用地理信息系统的益处,他们才真正理解我们正在从事的工作。”
不仅如此,Google已经日益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“信息分类与提供者”,而是要利用自己的权力去重塑全球的信息地貌。几年前,没人会把Google Zeitgeist这样的东西当回事,认为把自己跟好莱坞暑期大片、绯闻明星和政客并列在一起并不风光。然而今年2月,Google曾一度将宝马汽车的德国网站“BMW.de”从Google的搜索结果中移除,原因是宝马公司使用了“搜索引擎优化SEO”设立“门径网页”,以提升其在Google搜索中的排名,吸引更多用户进入其网页。《连线》杂志说,Google的统治地位可以让它方便地进入任何一个商业领域,只要它愿意,可以弄个叫“Googlescape”的浏览器,或者依托它的Google-pay在线支付系统弄出个气死eBay的网络商铺gBay.甚至连传统娱乐业都不能阻挡这个搜索巨人:HBO已经和Google TV商量内容合作的事情,而Google和耐克合作的在线足球社区Joga的注册会员也超过了100,IDEO已经策划着在家庭娱乐终端和公共查询系统的控制面板上安置一个“Google键”。回想在几年前,记者还会问Google工程师尼尔森·迈纳(Nelson Minor):“列出那么多搜索结果有没有人看?”或者“如果有人只是利用Google引擎搜索色情电影怎么办?”这样的问题。
在这种趋势下,Google偏执狂们逐渐开始担心Google会逐渐背离它的初衷,从而诞生了一批“反Google霸权分子”,其中最著名的就是“Google观察”的创始人丹尼尔·布兰德特,在他的推动下,Google因“非法收集用户隐私”而不幸获得了2003年度“老大哥奖”。在Google于2004年8月上市后,这种担心似乎逐渐在变成事实:“迎合投资者可能改变Google起初标榜的独立自由精神。”《搜索引擎观察》的编辑丹尼·苏利文说:“垃圾广告、信息屏蔽和不合理的用户条款都可能使Google走上微软的老路。”作为预防措施,菲利浦·拉森建议搜索狂们使用ExactSeek等新一代搜索引擎,并且写了一本更恶毒的《恶搞Google手册》,其中包括诸如:“复制Wikipedia的内容,并将Google ads装扮成内容的样子,嵌入进你的网站中,然后Google会索引你的页面,并将无辜的搜索者引向你的页面。”这样的恶搞内容。似乎Google身上的草根气质还没有褪净,热衷网络革命的一代已经在寻找它的转世之身了。